宁婧又看看慧婷,强撑着道:“慧婷才九岁,过门还早,李家重信重义,我不用担心李家悔婚。只是我不在了,她要在这个家里长大太难了。”
慧婷不顾自己满脸的泪水,用袖子帮娘擦着泪。只顾着连声叫娘。
宁婧看着慧婷,满眼的不舍:“婷儿,外婆得顾着你姐姐,顾不得你,你得自己学着护着自己。记着娘不在了,你事事要让着妹妹,事事小心,要听柳姨娘的话。多少委屈都得吞了。等长大了嫁去李家,再清算不迟。”
季妈妈在一旁跪下:“夫人放心,只要有老奴一口气在,会护着二小姐,提醒着二小姐的。”
宁婧感激的看看季妈妈,又看看旁边已经哭累了睡着的儿子。无力的道:“就是不知这个小东西能不能活下来。不过他要是活不成,也有我在下面照顾着。”
“靓儿,你放心,这个孩子娘定能保住。”老夫人紧握着女儿的手,老泪止不住的掉。
宁婧眼里有了光彩:“娘,您说的是真的?”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放心,这孩子不但会长大,还会生活的很好。”
宁婧终于放心的笑了出来:“那往后最难的怕就是婷儿了。不过婷儿放心,娘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柳氏再得宠也做不得正室,你是嫡出。若她太过欺你,就找族长帮你。”
慧婷不停的点头:“娘我知道了。”
宁婧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慧婷的手,泪又流出,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几乎是喊了出来:“婷儿,千万得自己小心。你得自己长大,要信季妈妈,记得季妈妈绝不会害你。娘和外婆不在,她就是唯一能信的人。
娘的手慢慢的松开了,慧婷觉得不对,再看娘的眼睛慢慢的闭了起来。
屋内哭声顿时大了起来,刚出生的小少爷也被惊醒,跟着哭了起来。
雷声压过了哭声,雷声过后哭声又传出了老远。
老夫人擦了擦泪,抱起了外孙,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眼前是看似熟睡的女儿,和抱着女儿不停哭喊着的两个外孙女。
缓了很久,老夫人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这三个孩子的命都得她护着。
两个孩子已经哭哑了嗓子,老夫人哄好怀里的外孙。声音平静:“慧玉,慧婷你们的娘走了,哭也没用。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才能让她安心。
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听外婆的话,等你爹爹和柳姨娘回来,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只好好帮你娘办后事就好。”
“外婆,明明是柳姨娘害我娘的,我都懂,我要爹爹帮娘做主。”慧玉紧紧搂着娘哭喊。
“傻孩子,没听懂你娘的话吗?你娘没了,你爹爹是向着柳姨娘的。咱们奈何不得她。你爹爹不会给你娘做主。若你外公还在,外婆现在就让人打死那贱人,可现在不成,你外公没了,你爹爹才敢如此宠妾灭妻。”老夫人强忍着说完,泪水又湿了双眼。
老夫人把慧玉硬拉了起来“慧玉,你在外婆跟前当然没事,可你得顾着妹妹和弟弟,外婆没办法带走他们,他们姓沈,要在这个家里长大。有什么仇,也得等他们大了,才能报你懂吗?”
“那三年后我进了陆家,就把妹妹弟弟接走。”慧玉擦着泪语气坚定。
宁老夫人叹一声:“你以为你娘为什么放心不下你,陆家哪是那么好说话的。过去有你外公,自然是谁都要巴结我们。
可现在不同了,陆家是碍着有婚约没有办法,才肯娶你。你进了门且有的受呢,哪里能顾得上弟妹。山高路远,再有外婆护着,他俩终究是在柳姨娘的手下过活,现在这口气咱们必需要咽下去。
慧玉又看看娘,一言不发默默的流泪。
慧婷自己擦了泪,走到外婆跟前:“外婆放心,我会护着小弟弟。我也能听懂娘的话,会尽量躲着些柳姨娘的。”
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又唤过了季妈妈问:“你家夫人生产时你去了哪里?怎么慧玉找不到你?稳婆又是哪里来的?”
季妈妈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回老夫人的话,昨日柳姨娘要老爷去查账时,奴才就怕有事。今早暗暗观察了下,果然夫人信任的下人全都被支使出去了,稳婆和大夫也找不到了。
老奴知道不好,赶紧来报夫人,夫人正做着安排,肚子就疼开了。奴才趁着府里还没闹开从后门偷溜了出去。后门是夫人早安排好了的,在那附近备了一个稳婆。就是防着柳姨娘会趁着夫人生产耍手段。可谁想还是出了事。
老夫人点头:“罢了,已然如此,说什么都晚了,开门吧,给你家夫人办后事。”
门打开了,一道闪电把天空划成两半,接着又是一个响雷,外面候着的下人,吓得纷纷挤到了一处。
老夫人站在屋门口,对着已经集了满院的沈府下人道:“你家夫人没了,你们该做什么都做起来吧。老身身子不适,回不得家了,你们带我去客院吧。”
有人带着宁家人到了客院,自有宁家仆从照顾老夫人。沈家陷入一片忙乱。
消息当夜快马传到了庄子上。沈鸿泽大惊失色,柳姨娘哭晕在屋里。
马车冒着雷雨一路急行,次日清晨沈鸿泽带着柳姨娘返回了府里。
一夜的雨水把街道冲刷得干干净净。沈家下人正忙碌的挂着白布。
管家哭着接了出来,跪倒在地大哭不止。沈鸿泽顾不得许多,跌撞着跑到了夫人房中。
宁婧似睡着了,只是脸如白纸一般。衣服已经换过,屋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沈鸿泽软倒在门前,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管家追了进来,大着胆子秉道:“老爷,棺木到了,小的们得请夫人了。”
沈鸿泽慢慢站起,走进屋中,坐在床边看着妻子,两行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管家站在门边不敢催促,过了不久下人到管家跟前,耳语几句,管家为难的道:“老爷,宁老夫人昨日来了,哀伤过度病倒了,现住在客院,一直水米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