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沈芙这样漂亮的人，在神色匆匆不断忙碌的老百姓面前，也引不起一丝波动。
忙于温饱的时候，美丽不能当饭吃，他们最多是看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生活。
队伍很快就排到了沈芙面前，拿出介绍信和毛票递进窗台，沈芙说道：“同志，今天还有去琼海岛的票吗？”
“今天没有了，明天早上六点半。”售票的同志也不管沈芙要不要，直接扯下票，和介绍信一起还给了沈芙。
沈芙还能有什么意见，接过自己下乡的车票，提着箱再次离开火车站。
回到外公家的时候，正好是下工的时间，街巷内热闹得很，不少老街坊看见沈芙提着东西回来，还觉得有些意外。
沈芙正准备上前敲门，就被隔壁的阿姨拉住了胳膊。
“哟，这就是倾晨的闺女吧，和倾晨可真像。”阿姨打量着沈芙，满是感慨，“你这孩子，这么多年就来这么一次，还马上要下乡了，要不是你爸那件事闹的外滩这边都知道了，你还要瞒着你外公不成？”
“怎么说你外公也是你的亲人，你长大了还没见上几次呢，就马上要下乡，你外公得伤心了。”
沈芙只是笑笑：“下乡是我们这些知识青年应该做的，阿姨，我找外公还有点事。”
“去吧，去吧，你外公这两天忙前忙后的，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走进院子，苏和顺正举着水壶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
大门是他刻意开着的，为的就是沈芙回来的时候，可以直接推门进来。
“外公。”沈芙站在边上，叫了声。
苏和顺浇完最后一盆花，终于抬头看了过来：“先进来吧。”
外公家的陈设十多年没有变过，进屋就有种熟悉感觉，仿佛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应该收到了去琼海岛插队下乡的通知了，你霍爷爷的儿子就在那边，我托了他照顾你，去了那里以后，万事要小心，不要耍小姐脾气，有事就去海岛部队找你叔叔，不要当出头鸟。”
苏和顺絮絮叨叨，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只怕漏了一句，就会让自己的外孙女在乡下受苦。
沈芙安静听着，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
“外公，沈长安是我举报的。”
客厅安静下来，苏和顺没有说话，久久，只是叹息一声。
“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别人大人的恩怨，脏了你的手。”苏和顺看着沈芙，恍惚间，似乎透过这个外孙女看见了自己闺女的影子。
“外公，我马上就要下乡了，我不想让一家子恶心人的东西，继续住在妈妈留下的房子里。”
说完，沈芙走到苏和顺的身后，轻轻给他按摩着肩背：“外公，妈妈也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好，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如果外孙女的成长不是以下乡为代价，苏和顺觉得自己高兴都来不及，可现在喜悦中掺杂着遗憾。
他注意到沈芙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只有一个手提箱，问道：“什么时候下乡？你这么点东西，下乡可不够用。”
“明天早上六点半的票。”沈芙如实回答。
现在的时间说晚也不晚，苏和顺拍拍沈芙的手，让她在家里等着，自己则是拿上了东西，火急火燎的出门。
苏时章进来的时候，没有听到收音机的声音，还奇怪老爷子难得这么晚没在家，进屋看见沈芙时，还有些恍惚。
坐在煤油灯边的小姑娘太像他那死去多年的妹妹，在这一瞬间，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妹妹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