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雾惜兰音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男二妾室,又被男三强夺生崽雾惜兰音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被篡改的人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雾惜穿书了。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脸颊,没有凹凸不平的疤痕。衣袖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下移,露出皓腕,上面也没有纵横交错的伤疤。自她有记忆起,她就是个孤儿,也许是很会讨好人,院长很快就为她选了看上去条件很好的收养人。当然,只是看上去很好。被带离了那个城市,都不等她适应那个所谓新家,养父就出现在她的屋子里。挣扎中,她“不小心”重伤了他的要害,让他变成了太监。作为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孤儿,身上时常藏着一件伤人的利器,这是件很合理的事吧?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从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在养父养母的毒打下,变成了满身疤痕的丑八怪。或者是怕弄死她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没有要她命。她靠着弱小又善于讨好。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后来,养父出了“意外”没了,养母也在...
《穿成男二妾室,又被男三强夺生崽雾惜兰音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雾惜穿书了。
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脸颊,没有凹凸不平的疤痕。
衣袖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下移,露出皓腕,上面也没有纵横交错的伤疤。
自她有记忆起,她就是个孤儿,也许是很会讨好人,院长很快就为她选了看上去条件很好的收养人。
当然,只是看上去很好。
被带离了那个城市,都不等她适应那个所谓新家,养父就出现在她的屋子里。
挣扎中,她“不小心”重伤了他的要害,让他变成了太监。
作为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孤儿,身上时常藏着一件伤人的利器,这是件很合理的事吧?
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从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在养父养母的毒打下,变成了满身疤痕的丑八怪。
或者是怕弄死她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没有要她命。
她靠着弱小又善于讨好。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后来,养父出了“意外”没了,养母也在多年后瘫痪,直到她成年后,可以继承家产后去世。
她享受了财富自由的肆意。
哪知,眼睛一睁一闭,她成了曾看过的一本书中的男二妾室。
就很……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寻常的反派,背后阴人后,喜欢在仇人面前叽叽歪歪,生怕对方不知道他(她)是坏人,和他(她)的报仇步骤。
雾惜给自己的定位也是反派,可她有一点有别其他人,她没有分享欲。
谁知道网文中烂大街的重生机遇会不会降临在她养父母身上?
养母临终前都在朝她忏悔,说下一世再补偿她。
她也只是哭的满目不舍,扮演最后一程孺慕好女儿。
没想到,没有她脑洞大开的重生,迎来了穿书。
往好处想,她也算赚取了一副好的皮囊。
男二宣治没有想象中的难以采撷,靠着她独有的“一往情深”和“默默付出”,男二的心被她成功撬开。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男女主迎来危机,男二愚忠?又或者依旧忘不了女主?
他带兵去救男女主。
襄城破了。
她落到了跟男二有深仇大恨的疯批男三手里。
她总是缺一点好的运气。
“雾惜,小王爷传你过去!”
被派来伺候也是监视她的侍女兰音从门外进来,低声说道。
雾惜回过神来,转过身面对兰音时,眉眼低垂,一派温懦之相,她迟疑又小心的问道:
“我可以不去……”
兰音眉头轻皱,神色为难。
雾惜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可能让对方为难的话,忙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兰音的眼神顿时软了几分,看着雾惜的目光透出几分怜意。
开始的时候,她对这个被掳来的女子是有许多防备的,盖因对方是她们小王爷仇家宣治的妾室,深爱宣治之名连她都听说过。
小王爷与宣治之间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又那样对她……
焉知她会不会想要对小王爷不利?
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相处,她对这个软柔的女子,渐渐卸下了几分防备,反生出几分怜惜。
因为她虽处境不佳,眼神却始终干净,没有一丝怨怼。
认真的望着一个人时,仿佛她的世界只有你一人可依靠般信赖。
那种感觉不明显,就像是软糯无害的小猫儿,小心翼翼的伸爪子碰了你一下,极容易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正院
雾惜神色忐忑的走进了内室。
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后扼住她的肩膀,微微一带,她转瞬落入一个炙热宽广的胸膛,胸膛的主人急切的垂下头,咬住她脆弱的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床幔里的热意才消散了一些。
脸庞棱角分明,五官犹如神铸的男子仰躺在一旁,额头带着点点汗珠,微喘了几口粗气,神色满是餍足。
此刻,食髓知味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雾惜背对着他,扯过毯子将自己包裹住,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小脸陷进松软的枕头里,让人无论如何都探不到她的神色。
大手从身后袭来,霸道的将她翻转过来,随手一勾,将她揽到身旁。
他眉眼浓烈,锐利的眼神扫过她眼角未干的湿痕,不悦道:
“又在想着他?看来是还不够累呢。”
他不通情爱,但性情高傲霸道,他的所有物,不可以身负二心。
雾惜眼神闪躲,迟疑的摇了摇头,眸色中只有对他的惧怕和妥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看似是在推拒,实则让她腕间独有的暗香,浮动于他的鼻息之间,宇文承眼角的红热之意又蔓延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缓缓拉近。
眉峰上挑,薄红冷冽的唇勾出点点危险的弧度,“不累的话,那就……”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还有雾惜身上的毯子。
…………
清晨的阳光落在雾惜犹如鸦羽的发丝上,她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身侧早就没了温度,坐起身,抬手遮了遮并不算浓烈的微光。
门外传来点点熟悉的脚步声,是兰音端着水盆步了进来,触到雾惜身上的痕迹,眸光不忍。
温水打湿帕子,她替雾惜擦了擦,“……疼吗?宣治是宣治,你总是无辜的,小王爷他太过……”
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雾惜没有想过解释,她的肌肤本就过于敏感,轻磕轻碰都能落下显眼的痕迹,实则根本就不痛。
摇了摇头,雾惜只是朝她笑了笑,那一抹笑很浅,犹如凌风中摇曳的霜花,看似随时可被风吹散,实则冰丝坚如韧丝。
兰音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一旁的药膏,轻柔的为她涂抹。
“事已至此,你也不能再回宣治身边了,如今这样,便是要讨个合适的身份留在小王爷身边。
你聪明些,寻个好些的时机,与小王爷说一说。
你这般娴静美好,小王爷总能看到你的好,总归也是一条出路。”
兰音是这样说,是真的为雾惜打算,身为女子,被人强掳,又确确实实被沾了身,哪个男子能不介意?
更何况是宣治那样成名已久,兵权在握的大将军。
即便是宣治听说雾惜被他们小王爷所掳,已经派了两拨和谈的人马,许出优厚条件做赎。
雾惜只是摇了摇头,眸中带着对宣治的无边深情与哀伤,“我总是要再见大将军一面的。”
她之所以能安安稳稳的留下,没有成为宇文承对宣治仇恨裹挟下的牺牲品,就靠着对宣治“无悔”的‘深情’了。
没能站稳之前,人设不能丢。
兰音眼里泛起心疼之意,“那见到他之后呢?若是他嫌你,你又当如何自处?”
世道本就对女子有诸多不公,更何况,如今身逢乱世,她已听说过见到过太多不平之事。
雾惜没有再说话,只眼眸低垂,眼角似有水光,过了良久,她才轻声道:
“只要能再见大将军一面,也就无憾了,到时便是黄泉碧落,我也不怕……”
痴情的人设时刻要立住,否则怎么解释她如此爱宣治,却在被宇文承占有之后还活的好好的?
对,她可是很‘爱’宣治呢,为了再见他一面,可是很‘痛苦’的活着呢。
兰音微震,“你怎可这样傻……”
“兰音姐姐,王妃回来了,要见雾惜姑娘。”
小丫鬟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过来,忙不迭的说道。
“什么?王妃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兰音脸色大变,忙吩咐道:“快去派人告诉小王爷一声。”
“可是兰音姐姐,小王爷去巡营了,即便是现在派人去找,怕是也来不及了。”
眼见二人慌张起来,雾惜袖子下的手收紧几分,试探道:“兰音,王妃她……”
会对她不利吗?
她对于穿进来的这本书内容只记得大概,更何况按照如今的进程,早已是大结局之后的内容了。
男女主联手登高位,看似幸福大结局之后,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书中的内容对她帮助不大,更何况是男三的母亲,篇幅几乎短短几句,脾气秉性一概没有。
兰音下意识的握了握她的手,眼底藏着恐惧,显然宇文承之母,这座府邸的女主子,并不是好相处的角色。
再是惧,兰音显然也不敢违抗命令,不管来不来得及,还是派人快马去给宇文承送信。
而后才带着雾惜去见成王妃。
“奴婢参见王妃。”
见到成王妃,兰音谨慎又恭敬的行礼,一旁的雾惜也跟着行礼,如来时兰音特意嘱咐的那样,规规矩矩低眉顺眼。
成王妃并不像时下后宅的贵妇人那样雍容华贵,而是着一身甲胄,头发也梳成利落的模样,只鬓角散落的发丝似还带着些许风霜,一派风尘仆仆之样,显然是刚从府外归来,都未来得及修整。
将手中擦脸的帕子扔给一旁的嬷嬷,成王妃扫了兰音一眼,语气淡淡道:“兰音,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求王妃赐罚。”
兰音没有辩解,她是成王妃送到小王爷身边的,虽然以小王爷脾性,行事并不是她能劝动的,但主子说她错了,就是她错了。
“那就下去领罚吧。”
“是。”
兰音被成王妃身边的嬷嬷带了下去,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棍棒打在人身上的闷声,兰音也算硬气,没有发出一丝痛叫。
成王妃垂眸打量雾惜的神情,见她脸上有不忍和对兰音的担忧,唯独没有恐惧,倒是来了些兴趣。
“怎么?不怕我会对你不利?”
听到话是对自己说的,雾惜抬头看向成王妃,“不怕,王妃是明理之人。”
这成王府的局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实际上做主的人,其实是成王妃。
而成王和成王妃的关系,只名义上是夫妻,方便成王妃借势名正言顺的管理属地罢了。
成王是中宫之子,他出生较晚,上面有几个年长的皇兄。
皇室倾轧,成王因轻信与之交好的大皇兄,弄丢了本该是他的皇位,失了有孕的前王妃,自己也落了废人之势。
成王妃的夫君和长子是坚定的保皇党,在那场浩劫中殒命。
为了保住幼子和复仇,将门出身的她, 毅然的扶起颓废的成王,以女子之身,这些年南征北战,守住最大的属地。
只待宇文承这些年成长起来,她才渐渐有了退居幕后之意。
这是来的路上,兰音小声的跟雾惜说过的。
所以雾惜才敢这样回,以成王妃这样眼界的女子,应是不会太过为难她。
闻言,成王妃只是笑了笑,以往,她是不会插手宇文承身边之事的。
因为他们母子不是传统母慈子孝的关系。
“起来吧。”
成王妃确实没有为难雾惜的意思,见她神色清明,眼底无怨,遂唤她起身。
“宇文承那畜牲胡闹,过后我自会罚他。”
成王妃一向讲究奖罚分明,不说爱民如子,但就算起战时,也不会为难妇孺。
她是如此做的,也是如此规束宇文承的,可杀不可辱。
不管与宣治有何等仇恨,宇文承占有雾惜之举,触到了成王妃的逆鳞。
“但错已铸成,我也只能尽量补救,凌姑娘,是让我派人把你送回宣治身边,亦或者是为你准备多些细软,暂送清净安全之地,随你选择。”
雾惜有些意外的看向成王妃,细看她的神情,见她不像试探,心中念头翻滚,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若是可以,请王妃将我送回大将军身边……”
“那好。”
成王妃点了点头,刚想转头对一旁的嬷嬷吩咐什么,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
她脸色一凝,敢在成王府纵马而行的,除了她家那个畜牲不做他想。
果然,不过几息,宇文承冷着脸连人带马翻墙而入,拉紧缰绳,高头骏马人立而起,长嘶不绝。
院中的婢女四散,生怕被骏马踩踏。
宇文承只当眼前的乱景与他无关,狭长又锐利的眼睛紧盯屋内的雾惜。
见她完好无损的站在成王妃身旁,翻身下马,大步向她走去,一言不发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转身就要带她离开。
“混账东西!”
成王妃脸都气青了,伸手拉住雾惜的另一只手,将她往身边带了一下,反手给了宇文承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屋内。
“放手!”
成王妃的声音比冬日里的寒风都要寒,盯着宇文承的目光冷冽刺骨。
宇文承头歪在一边,手攥雾惜的手腕更紧,犟声道:“不放,她是我的。”
成王妃气笑了,不跟他废话,手握成拳,砸向他的胸口,常年习武的一拳可是不轻。
宇文承没有躲开,闷哼一声,依旧没有松开雾惜,反而把她往怀里扯了扯。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通人事的混账东西?若是俊儿还活着,哪会像你一样……”
“母亲当然不想生我,若是可以,母亲怕是恨不得死的是我,而不是兄长吧!”
宇文承冷嗤一声,“可惜儿子的命实在太硬,暂未能让母亲如愿。
不过母亲也不要着急,刀剑无眼,说不定哪一日儿子就被人斩于马下,然后去地下向兄长赎罪。”
“你……!”
成王妃面色由青转白,颤声指着他,下意识退了几步,别过头,终是没有忍住,呕出一口腥甜。
宇文承眸光紧缩,上前一步,又在成王妃转过头来时,似是无所触动的移开视线。
一旁的嬷嬷赶忙搀扶住成王妃,焦灼的对宇文承喊道:“小王爷您莫要再戳王妃的心窝子了,您知王妃她素有暗疾,就少言几句吧。”
宇文承不语,拉着雾惜就要离开。
“来人,把他给我拦住!”
成王妃推开扶住她的嬷嬷,抬手随意的抹去嘴边的血迹,朝着门外喊道。
很快,一队身穿铠甲的侍卫从大门外而来。
“把宇文承给我拿下,重打五十军棍。”
宇文承凌厉的眼风扫向围过来的众人,众侍卫顿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
他们这位小王爷,好斗、嗜杀、随心所欲的脾性,有时可不止表现在战场之上。
“好,好,好!”
成王妃冷笑着连道了三个好,欺身上前,先是下了十成力,将雾惜从宇文承手里扯出来,而后照着他的腿弯狠踢一脚。
宇文承单膝跪地,刚想起身,看了一眼成王妃苍白的脸色,到底没有反抗。
见状,成王妃命人取来棍棒,也不假他人之手,棍棒带着破风声,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宇文承的后背之上。
宇文承笔直的跪着,一声都不吭。
成王妃气的头晕,手上的力道却一下比一下重。
“你知不知错?知不知错!!!”
“我!没!错!”
宇文承冷着脸,一字一顿的回道。
似棍棒加身的痛楚,对他而言只是羽毛轻抚一般。
成王妃理智的弦终于断了,不再收着一丝力道。
不知打了多久,宇文承唇角都咬出了血,鬓角都是冷汗,硬是咬牙没有吭一声。
“咔嚓”
棍棒断裂的声音传来,勉强唤回了成王妃一丝理智,她看向宇文承,只见他虽依旧跪的端正,脸色却早已苍白不堪。
随着她动作停下,一旁劝说成王妃半天都不见成效的段嬷嬷,这才焦急的上前去扶宇文承。
哪知她的手刚一碰到宇文承后背,他就晕了过去,段嬷嬷看着手上的鲜血,惊叫一声,院里顿时乱作一团。
雾惜望着成王妃眸中一闪而过的无措,垂眸只做害怕之样,缩到角落里,尽量避免被迁怒的可能。
……
伴着车轮滚动之声,感受着马车独有的颠簸之感,掀起车帘,望着渐渐变小的城门,雾惜还在感叹着成王妃的果决与言出必行。
放下车帘,雾惜神色意味不明,只不过她真的能这般简单的就离开?
像是为了印证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快马踏地的震动声很快就传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可是成王府的马车,尔等若是敢乱来,可要想好脑袋够不够砍!”
门外传来护送她的侍卫疾言厉色的呵斥声。
对方似乎没有废话的准备,刀剑碰撞声就清晰的传入雾惜耳中。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平息下来。
车帘被掀开,一个壮硕的身影映入雾惜的眼帘,他脸上戴着面巾,手上拿着软绳,憨笑一声道:
“姑娘,得罪了。”
雾惜认得他的声音,宇文承的心腹李康,她平静的看他,道:
“我不反抗。”
李康挠了挠头,闻言,只迟疑了一瞬,就返身出了马车。
“吁。”
伴随着他的指挥和马鞭甩动的破空声,马车很快就调转了方向,疾驰而去。
这是一座山间的别院,环境清幽,只四周寥无人烟。
雾惜下了马车,李康等人早已没了踪影,车外候着的是有些无奈和局促的兰音。
唇角勾起一抹勉强的弧度,雾惜握住兰音的手,关心道:“兰音,你没事吧?”
兰音低下头,不敢与雾惜担忧的目光对视。
“我没事,倒是你,抱歉我……”
雾惜抬手抵住她的唇,苦笑道:“你如何用觉得抱歉,你又做不得住,我哪里能怪得到你呢?”
兰音这才抬起头,对上雾惜依旧柔和包容的视线,心中有些替她酸涩,明明她差一点就能回她心心念念的大将军身边了。
可小王爷他……
要说宇文承是因为在乎雾惜,才下令把雾惜劫回来,兰音心中是持否定答案的。
因为宇文承自幼就偏执成性,被他盖上所有物标记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他都是宁愿毁掉都不会放过的。
“这个地方还算清幽,如今府内有些乱,暂时留在这里也好。”
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蹩脚的转移话题,转身在前面领路,带着雾惜往厢房而去,只不过她因为受了杖刑,走路有些一瘸一拐。
雾惜看了看她的腿,没有说什么,而是缓步跟了上去。
安顿好后,雾惜翻出伤药,来到了兰音的住处。
兰音眉头紧皱的趴在榻上,想来是刚刚的走动牵动了身上的伤,见雾惜过来,她眸中闪过诧异,挣扎着想要起身。
雾惜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我这里还有些宇文承之前给的伤药,你伤的不轻,涂上也能好的快些。”
“可是,我不配用那么好的……”
兰音还待挣扎,那等价值千金的伤药,她一个奴婢不配用。
看出她的顾虑,雾惜叹了一口气道:“药是给人用的,哪里有配不配一说?你别乱动了,我给你上药。”
她语气依旧温软,手上的力度却不软,按住兰音,动作轻柔的给她上了药。
兰音背对着她,微微侧过头,对上雾惜认真的神色,那专注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的样子,好似她不是一个生来就被人呼来喝去的奴婢,而是一个也可以被人在乎的人。
“雾惜,谢谢你。”
雾惜笑着摇摇头,兰音是家生子,虽是成王妃送到宇文承身边的,但她只听从宇文承的吩咐,得宇文承信任,在成王府较之其他婢女,更有几分体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与小梦有点像,不是容貌上的相似,而是有时给人的感觉。”
也许是为了转移疼痛,兰音的话变多了些,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雾惜一顿,“就是你说的是那个自赎自身离开成王府的姑娘?”
“对。”
兰音点了点头,“前几日她还送过我一块叫香皂的东西,听说这是她研究出来的,要送到店铺里面卖呢。”
香皂?
雾惜若有所思,怕不是跟她是一样的来历吧?
不过这个姑娘可不谨慎,生逢乱世,不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同就算了,还如此高调,怕是……
“看我,也是癔症了,小梦如此跳脱,哪里就能像你了。”
兰音不知想到什么,像是被自己逗笑一般,感叹道:
“从那日她摔倒后醒来,就变得稀奇古怪的,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怕她犯了忌讳,帮她出了王府,本来还怕她在外面过不好,没想到她竟是过得不错。”
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
山中的日子虽无趣,但倒也别有一番安静祥和,每日都有人送来新鲜的瓜果菜蔬。
别院里面除了雾惜和兰音二人,还有一对聋哑的老夫妇,一个看门,另一个则负责扫撒。
兰音的伤好的很快,她怕雾惜无聊,把小梦托人给她送来的小物件赠予雾惜玩乐。
这让雾惜越发的肯定小梦的来历,心中对小梦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不过若说结交,雾惜是没那个意思的,对她而言,小梦这样不知小心为何物的存在,一向被她视为不可控的意外。
“在想什么?”
一只略带凉意的大手,从身后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往后一带,她便落入了一个侵略感极重的胸膛。
她微侧仰头,对上宇文承半低的寒目,眸中既有审视,也有让人看不清的黑洞,仿佛稍不注意,就能将人轻易吞噬。
他的唇还有些白,意外的洗去了他神色中的阴鸷,柔和了些他如刀削斧刻般冷峻的脸庞。
“小王爷怎么过来了?”
雾惜手搭上环住她腰身的大手,似有推拒,然他的长臂犹如铁铸,纹丝不动。
“怎么?你不想看到爷?”
宇文承并不将她那点弱不可闻的反抗放在心上,只不过她反抗他的心让他不悦。
将头埋在她的颈窝,犹如狼崽子一般咬住她的脖子,这个地方很脆弱,稍稍用力一咬,便能让她香消玉殒。
“不想看到爷也无用。”
他状似无意的低叹出声,便由咬为啃噬,渐渐沉迷。
她,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雾惜垂头,双眼微合,掩住一闪而过的暗芒,声音颤动凄婉。
“小王爷,你放过我吧。”
宇文承身体一僵,又在瞬间迸发出无言的怒火,打横抱起她后,朝着最近的厢房而去。
放过她?
不可能!
榻上,丝制的绸布乱成一团,上面映衬着的殷红血迹让人无端心惊。
雾惜从水房出来的时候,兰音早就把绸布收走,那上面的血迹当然也不是她的,而是她“不小心”碰到了宇文承后背的伤。
不过即便是伤口崩裂,也没有平息他的欲,念,造成的后果就是眼下了。
“小王爷的伤口崩裂,他还不肯让人近身上药,……雾惜,要不你去试一下?”
她心疼雾惜,但到底宇文承才是她的主子,兰音很为难。
再说宇文承若是真的在别院里面出些什么事,成王妃也不会放过她们。
想到这,兰音受过杖刑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雾惜向来善解人意,怎么会让人为难,上前握住兰音略显冰凉的手,“别怕,我去看看就是了。”
兰音回握住雾惜的手,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暗暗发誓将来无论如何,也要回报雾惜。
成王府
成王妃头疼的抵住额头,将手中的信随手一撇,段嬷嬷就接了过去。
“这都第几封信了?”
段嬷嬷想了想,回道:“这是第五封了。”
“宣治对他这位妾室,倒是有几分真心的。”
成王妃道了这么一句。
“他先是给承儿送了两封信,许下各种利益,明知承儿与他的恩怨,必不会让他如愿,此举不过是告诉承儿,那妾室与他重要,可留她性命做把柄。
又暗地里与我联系,割舍诸多利益,只为换回那妾室,倒是用心了。”
段嬷嬷点点头,“主子,既知此女对他重要,何不留着再做其他打算?”
宣治眼下许的利益固然动人,焉知这就是他的底线,说不定还能换取更多利益?
“呵,若是真的那么在乎,又怎会让她流落险地?”
成王妃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任何东西都是有价值的,宣治的这几分真心,能换取这几分的利益,也就够了。
再贪心不足,就很容易把棋盘给砸了。
一个无关时局的弱女子,即便横插着与宣治的恩怨,也无关轻重。
这也是她之前轻易就答应雾惜请求的原因,不为难妇孺是一回事,轻易到手的利益又是一回事。
“查到了那逆子藏凌雾惜的地方了吗?”
话锋一转,成王妃想起宇文承,脸色急转直下,太阳穴的青筋都直跳。
“地方倒是查到了,只不过小王爷他派了重兵在山脚下把守,若是起了冲突,怕是要闹出大动静了。”
段嬷嬷不敢看成王妃的脸色。
“混账东西!”
成王妃气得拍了一下桌子,“清点些人马,我亲自带人去。”
“主子!”
段嬷嬷上前拦住成王妃,“您这个样子去,只会与小王爷越闹越僵,伤了你们的母子情分。”
毕竟又不能打死他。
没人比段嬷嬷更清楚,成王妃虽然气到经常对宇文承喊打喊杀,毫无温情,又有当初大公子一事心存芥蒂。
但其实心底对这个唯一的小儿子,看的比命还重。
“难道要任由他胡闹不成?”
成王妃气恨交加,这些年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逆子的性子是一点都掰不正。
“小王爷性子不就是这样吗?您越是阻拦不让,他就越不可能轻易放手。
他向来只有三分耐心,喜欢不长久的,不如等他兴趣消退,一切再做打算。”
成王妃皱眉,“宣治那里该如何回?”
“急得是他,又不是我们。”
段嬷嬷心里还是主张再压一压,宣治可能会许出更多利益的。
长出一口气,成王妃头疼的闭了闭眼,努力将满心怒火压下。
“主子,其实有一事,奴婢觉得比眼下的事要紧。”
“什么?”
“王爷如今的去向。”
成王经过一系列的打击,当年是颓废的不像样子。
成王妃一个女子,确有能力,但也需要一个合理掌权的名目。
成王就是那个名目。
这些年,成王万事不理,只窝在成王府里特意修建的一所小道观里,很多时候,成王府的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位名正言顺的主子。
就连属地的百姓,也知成王妃母子多过成王。
毕竟,属地的太平是成王妃母子守护的,日渐向外扩张的属地面积也是成王妃母子打下来的。
“他还未归来?”
成王妃沉思。
成王这个人,有能力也聪慧,但不够心狠,其实并不是最好的帝王人选。
他胜在出身好,是中宫唯一的子嗣,中宫是德元帝嫡妻真爱,故他受尽偏宠。
德元帝为给他铺路,也是为了培养他的帝王之心,费了不少心力,可是德元帝玩脱了,被几个已经成势的儿子算计驾崩。
成王被废了,真正意义上的被废。
最后登位的大皇子,为了名声上的好听,也因为德元帝为成王留有后手,没有杀得了成王。
但大皇子阴狠,也让成王不能再有子嗣。
动乱之前,前成王妃是快要临盆了的,只不过她在动乱中失了踪。
虽然后来找到了前成王妃的尸体,但那不知男女的孩子却不知所踪。
成王每年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为什么,成王妃心里很清楚。
“王爷这次出去的时间有些长,我们的人也跟丢了。”
虽成王这些年不声不响,活的犹如隐形人,到底是当过隐形太子的人物,德元帝为他留了多少后手谁也不知。
段嬷嬷脸色有些凝重,“主子,不是奴婢多嘴,这些年伪帝派了多少人暗地里刺杀王爷?您又为了他挡了多少刀?咱们老爷和大公子要不是因为他轻信伪帝,又怎会丧命?
他欠宇文家的。
若他真的找回来前王妃所生的亲子,是女子还好,可若是男子呢?咱们小王爷该如何自处?”
当然是想办法杀了,管他男女,出现都不是一般的碍事。
成王妃凝眉,自从夫君与俊儿死后,刻在骨子里的忠君之心就被她摒弃了。
宇文家是门阀世家,底蕴悠长,她的小儿子是嫡支唯一的血脉,旁支亦有无数儿郎追随,所以她即便借成王的名,行管理封地的势,也不曾让小儿子改姓。
成王他也不会说个不字。
相辅相成,也得分谁才是辅不是?
这些年,她们母子守一方太平,扩张势力,熬死伪帝,伪帝之子虽登基,但反对之声频起,乱世之象已至。
到了她承儿一展拳脚之时,若在这时被人摘桃子,她怕是死都不能闭上眼睛。
“加大些人手,务必寻到成王。”
“是。”
段嬷嬷松了口气,主子的注意力总算被分散了些,否则与小王爷再僵持下去,母子之间的结只会越来越深。
“对了,你觉不觉得那个凌雾惜有几分熟悉?”
段嬷嬷刚要出门,成王妃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脚步顿住,段嬷嬷努力的回想,终是一无所获,这才迟疑的摇了摇头。
“算了,你下去安排寻成王的人手吧,务必把他带回来。”
“是。”
雾惜到的时候,守在书房门外的李康,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将手中装有伤药和纱布的托盘送到她手里,眼神祈求。
她接过托盘后,李康忙为她打开书房的门。
宇文承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他一手拿着木头,一手拿着刻刀,满脸郁气的雕刻着什么。
如今他的唇更白了,没有一丝血色,后背的鲜血浸透了他白色的里衣。
扭头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雾惜,他又转头专注手里的动作。
雾惜也不恼,几步上前,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他身边,手放在他的衣领上,为他褪去里衣。
宇文承僵了一瞬,手上的刻刀划错了位置,他索性将手中的木头扔到一旁,闭目不语。
雾惜上药的手法很轻柔,以前宣治也经常受伤,‘心疼’的包扎伤口这种刷好感的事她自然要做,所谓久做娴熟,她很快就处理好了宇文承的伤。
“你很会处理这些,是为谁?”
宇文承很敏锐,扭头紧盯雾惜的脸,观察着她的神色。
雾惜怔了一瞬,眼底哀伤与思念并存,喏喏道:“大将军他……”
“够了,爷不想听!”
宇文承飞快的侧过头,眸底怒气生腾,也不知道是在气他非要多一句嘴,还是在气雾惜时刻念着的那人。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雾惜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宇文承这种人,轻易得到的感情,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恨我吗?”
过了好一会,宇文承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
恨他的人多了,他什么时候在乎过?
可,凌雾惜恨不恨他不重要,那他为什么要问?
半晌,身后没有传来一丝声响,宇文承不耐烦的转过身,刚要说什么,就对上雾惜迷茫的眼神。
“你……”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
“那一日城破,我差点落入异族之手,摔倒在小王爷马前,才勉遭异族的毒手。”
这本书里的世界很奇怪,按理说男女主应该是气运之子,世界的宠儿,就算书中结局之后,也该是手握至高权安枕无忧。
可这里不一样,书是到男主登基,和女主成婚,各为帝后就结局了的。
只匆匆交代了男二宣治远走镇守襄城,其他前期蹦哒过的大小反派,例如宇文承这个书中人气极高的疯批男三,没直接被写死就算了,更是连交代一句都没有。
更像是作者不想写了,匆匆太监,留下一大笔坑不填,让这些坑自己去发展。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男主的帝位如同空中楼阁,看似花团锦簇,实则风一吹就倒。
仇人一个都没死,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盯着他身下的龙椅。
这本书的作者更像是跟男主有仇似的。
好在男二还算忠心。
宣治坐拥襄城,手上数十万兵马,却一叫就走,全然没有霸主之心。
宇文承是疯批反派男三,够疯够狠,勇武方面堪称霸王、吕布,只要不死,就算诸侯争霸,也绝对能有一席之地。
最重要的是 ,他手里有成王,曾经最名正言顺的隐形储君。
将来势成,近可以成王名义清君侧,退可扶成王上位,曹操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焉知宇文承不可?
不过就算他笑不到最后也不要紧。
她在宣治身上下了那么多功夫,又被他‘放弃’才落入与他有深仇的宇文承之手,以宣治的脾性,是会对她负责的。
宇文承的眼神一直凝视雾惜,思绪也回到了初遇的那一日。
他是不屑为难妇孺,但与宣治有牵连的例外,所以他当时对雾惜是打算袖手旁观的。
可对上她那双无垢的眼睛,里面有惊慌无措,真是美极了。
她不认识他。
他却认得她,宣治唯一的妾室,传言,宣治对她很是宠爱,乃至深情。
“这位将军,您可是我们大将军派来的援军?”
她动听的颤音里,有着期待和信任。
真是个傻子,居然到那时都还信宣治。
宣治这样的人,会有真情实意?
他改变了主意,既然是宣治的宠妾,落到他的手里,宣治的脸色应该很好看吧?
他厌恶她眼里的那份信任,破坏欲升腾,遂改变主意。
她在宣治那里会有她自认为的那份重要?
他有些期待起她被宣治放弃时的愕然。
若是宣治真的在乎她,那就更好了,他正愁捏不住宣治一点把柄。
所以,他把她带了回来。
宣治的信真的来了,字里行间的恳切,割让的利益,都在隐晦的告诉他,这个叫凌雾惜的女子,对宣治的不同。
凌雾惜到底有何特别?
还是宣治针对他的陷阱?
他起了好奇之心。
事实证明,确实特别。
他越来越讨厌她眼中对宣治的依赖信任,那种无条件的爱慕实在碍眼的紧。
宣治那等虚伪反复的小人怎么配被人如此惦念?
他想,破坏她眸中对宣治的情意。
可是凌雾惜太倔强了,看似弱小没有主见,实则固执的软硬不吃,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男人。
宇文承眼神暗沉,他难道会比不过宣治?
一闪而过的想法,让他下意识的捏住雾惜的手腕。
“嘶,小王爷你弄疼我了。”
雾惜的低呼让宇文承下意识的松了手,垂眸望见她手腕迅速而起的指痕,抬手轻抚,语气生硬。
“你是水做的不成?”
明明他有刻意收着力的,“李康,去取些玉容膏来。”
“是。”
门外的李康应了一声,他转身走得飞快,心中却在暗叹,定是主子不知轻重,又伤了凌姑娘。
也不知是凌姑娘实在被养的精细,还是主子因宣治迁怒凌姑娘,真的是……
可若是迁怒,主子又何必特意命医师专门为凌姑娘制这价值千金的玉容膏?
比起雾惜,宇文承要粗笨的多,胡乱的为她手腕涂抹好药膏,他长臂一伸,探向她的颈间。
那里有他之前留下的痕迹,她的皮肤娇嫩白皙,他难以控制轻重时留下的印记十分显眼。
雾惜偏头躲过他的手,语气中略带一丝惊慌和抵触。
“我回去自会上药,小王爷的伤若无大碍,雾惜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也不等宇文承说话,转身就出了书房,只临走前,扫了宇文承之前雕刻的木雕一眼。
虽未雕刻完成,但那遽然就是她的轮廓样貌。
“主子?”
雾惜走后,李康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见宇文承久久不语,才唤了一声。
“您趁热将药喝了吧,也能好的快一些。”
宇文承挥了挥手,示意他将汤药端下去,为什么要好的快一些?
“爷要留在这里养一段时间的伤,你派个人去禀报王妃一声。”
李康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宇文承没有血色的唇,小声的问道:
“主子,您不会真的是那样打算的?”
“什么?”
宇文承愣了一下。
“苦肉计啊。”
李康自认为猜到了宇文承的想法,“您为了留住凌姑娘,被王妃责打受了重伤,她难保不会心生一丝触动。”
“爷为何要让她心生触动?”
宇文承皱眉反问,瞪了一眼李康,他的脑子是被他装出来的憨傻给感染了吗?
李康理所当然道:“宣治肯付出那等利益赎凌姑娘,想来定是在乎她的,若是凌姑娘的心被主子占据,对他定是不小的打击。
再有就是,凌姑娘若对主子生情,将来回到宣治身边,说不定能为主子报复宣治起到什么作用。”
总不能是他的主子被凌姑娘美色所惑,才不肯放她离开的吧?
那不能!
凌姑娘纵然美貌惊人,但他的主子可是无心之人。
前年攻占泽州时,泽州刺史为了保命,献出他那位有着晟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女儿,来讨主子欢心。
主子带着一身从战场而来的血气,随手一枪,就带走了那对父女的性命,尔后纵马进城。
显然,比起美色,攻占城池对主子的吸引力要更大。
过后,天下人口诛笔伐主子的,除了他借故夺城,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就是恨他不懂怜香惜玉,竟让第一美人无辜玉殒,实是无眼竖子。
而那位第一美人的容色,凌姑娘虽说不差多少,但还是有些区别的。
“你不去说书真的可惜了。”
宇文承冷笑一声,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就要扔向李康,手中木制的触感让他顿了一下,放下木雕,他拿起一本书扔了过去。
李康没有躲开,书砸在身上并不疼,憨憨的笑了一声,他挠了挠头,主子这是在夸他聪明?
他猜对了!
赶走脑袋进水的憨货,宇文承摩擦着手中的木雕,垂眸,他愣了一瞬,这是?
他为什么会雕刻凌雾惜?
……
“雾惜,小王爷没有为难你吧?”
兰音疾步到雾惜身边,眼神上下打量,落到她的手腕上。
“小王爷他真是的……”
雾惜将手抵在她的唇上,“我没事的,已经抹过药了,不过我后背有些疼,我碰不到,你能帮我一下吗?”
“这有什么,你还与我客气不成?”
兰音急忙将雾惜拉回内室。
雾惜趴在榻上,背对着兰音,她的肌肤一向容易留痕,虽不痛,但玉容膏除了可以快速消痕,更能滋养肌肤体态。
价值千金又如何,她为什么要给宇文承省?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她的背上,是兰音。
“小王爷他太粗鲁了……”
雾惜被这样对待,定是惧小王爷的,只因为她请求她帮忙,雾惜还是忍着不舒服前去,她何德何能让雾惜如此?
“对不起……”
雾惜不知兰音如何脑补,被宇文承折腾过一场,又去给他上药,不想再费心思应付兰音。
埋头于软榻中,摇了摇头,身体轻颤,似有万般委屈,只不想在言说。
兰音心中疼意更浓,上药的动作更轻。
宇文承想要留下养伤的想法,终究没有达成,成王妃一连来了三封信催促,最后一封信更是言说,他若还不归府,她就亲自来“请”。
届时,可就不止他要下山了。
看懂其中深意,宇文承最后看了一眼雾惜,才黑着脸离开。
山中别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兰音最近迷上了养花,小梦就托人给她寻了许多花种花苗。
挥动着花锄,兰音蹲在雾惜窗外目之所及的地方,种上了许多花苗,又撒了些花种,盼着春寒退去,芬芳而来。
忙完手里的活计,兰音起身,扭头就看见靠在窗边,神色似有无尽空无的雾惜,她的心也跟着抽了抽。
“雾惜,你不开心吗?”
话一出口,兰音就想抽自己两下,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又要委身于他人,雾惜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我听说那人与小王爷交涉,许以重利赎你,你不要急,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兰音左顾右盼,小声的将她得来的消息告知。
雾惜眸光一闪,脸上忧愁依旧未退,“我知大将军心里是有我的。”
“那你为何……”
还是这般忧愁?
兰音不解,关心的望着雾惜。
雾惜勉强的对她笑了笑,“我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左右是活着的,将来能再见大将军一面就已知足。
但那日城破,家母与弟弟也不知如何了,叫我如何不担心呢?可我身陷囹圄,除了向满天神佛祈求他们无恙,什么都做不了,实在是难受。”
“雾惜你别难受,我托人给你打听一下。”
兰音忙劝道。
可那样无异于大海捞针,总是需要时间的。
再说她只是一个普通侍女,即便在王府里有一两分体面,可在外面谁也不会太卖她的面子,费心为她寻找。
兰音显然也想到了这,脸色垮了下来。
雾惜对她摇了摇头,神色安抚,示意她不用这样,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似无意的呢喃了一句。
“襄城中有弟弟的商号,若能联系上,说不定能知道母亲和弟弟的安危。”
“我帮你……”
兰音脱口而出,话未说完,心中升起一丝慌乱,可这算不算是背叛小王爷?
雾惜握住她的手,神色动容,语气却坚定,“谢谢你兰音,但我不能让你为我涉险。”
兰音眸中闪过惭愧,雾惜总是这样为她考虑,可她又为了她做过什么呢?
只是代为打听一下家人的平安,又不是向宣治传信,应当不会有事的。
“雾惜,我帮你。”
“不可。”
雾惜依旧拒绝,“我不能让你为我冒一丝险,那样太过自私了。”
兰音急了,想要劝雾惜。
但雾惜主意已定,并不肯麻烦她,势必不能让她受到一丝牵连。
见雾惜如此为她着想,兰音心中想要帮雾惜的念头更甚。
只是雾惜嘴严的很,不管兰音如何试探,都没有说商号的位置,兰音只好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托外面相熟的人帮忙打听留意。
成王府
“京城里的细作传来消息,宣治有意带兵回攻,如今正在整顿军马。”
成王妃的脸色凝重,如此冒进,根本就不像是宣治的风格,联想到那五封信件,她心中不由冒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一个妾室而已,真的能令一个不缺权谋,地位超然的权臣失去理智?
“傅家那对夫妻好不容易抓住他这根浮木,又怎会轻易放手让他离京?”
宇文承满不在乎的转动着手中茶杯,冷笑道:“再说,他若真的能来攻打,我还求之不得呢。”
成王妃皱眉,严肃道:“你当宣治是病鸡瘟狗不成?到时与他两败俱伤,再被他人群起攻之,坏了眼下大好局面。
宇文承,记住,你还不到无敌于世间的地步!”
宇文承侧头反问:“难道要如母亲这般一味的求稳?那么襄城如今可就不能轻易的落入儿子之手了。”
“你还敢说?”
提起这个,成王妃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个度,“就那么一封密信,你就敢带着一万多骑兵去攻占襄城,若那是一个陷阱,你此刻焉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宣治带着精锐秘密离开襄城,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部署,异族一向惧他,便是襄城富庶,近年也从未骚扰过襄城。
可就是那么巧,这帮异族就像是得到消息一般,宣治刚走不久,就集结兵马攻打襄城。
襄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拼死抗敌也落了个城破的下场。
按照异族以往的做派,襄城免不了要落到被杀光、抢光的地步,就如同蝗虫过境,异族甚至还会把襄城的百姓都掳走,充做两脚羊。
如此,襄城定与死城无异。
偏偏她这个有勇无谋的儿子提前收到了一封密信,换作是她或者任何一个当权者,怕是都不会信,或者左思右考试探一番才会出兵。
可到那时,抢到一座死城又有何意义?
这封密信的背后之人,是掐准了她儿子的脾性和对宣治的仇恨,一定会出兵,而且是极速。
“多说无益,反正襄城落到我手中是事实。”
宇文承垂眸掩下失望,在他母亲的心中,他永远都不敌兄长,他就是有勇无谋之辈,多做解释并无意义。
成王妃不满于他的态度,开口又要斥责。
“你……”
“王妃!”
段嬷嬷眼看这对母子又要不欢而散,忙将一杯温茶递到成王妃手边,“您之前不是还说,紧要的不是说前事,而是眼下吗?”
成王妃冷静了一瞬,就见宇文承满脸不耐,一副作势要离开的样子,只能强压火气。
算了,正事要紧。
“承儿,你也胡闹过了,该是时候将凌雾惜送回去了。”
不管宣治集结兵马之举,是失去理智还是威胁,她都没必要放弃索取轻易到手的利益,而留着并无大用的凌雾惜。
如今这个局面,休养生息隔岸观火才是最佳。
宇文承脸色一变,刚要说什么,就听成王妃又道:
“你不要用凌雾惜当筹码报复宣治的借口糊弄为娘,成大事者,再大的恨意也要暂放利益之后。”
成王妃眼神紧盯宇文承,“还是说,你对凌雾惜生了什么不一样的情意?”
最好不要。
她知凌雾惜不易,是宇文承混账,但若是凌雾惜成为宇文承耽于情爱的缘由。
那她……
成王妃不放过宇文承脸上丝毫表情变化,想要从他的神色里寻找一个答案。
“怎么可能?娘未免想的太多了,凌雾惜不过是掳来的战利品,宣治在乎,她才有价值。”
宇文承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异样,除了衣袖下的手掌,在成王妃反问他,是否对凌雾惜生了不一样的情谊后,下意识的收紧了一瞬。
“是吗?那就好。”
成王妃没有要再追问的意思,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以往为娘忙于公务,再加上你并不开窍,对你的婚事也就懈怠了,如今京城已乱成一团,于我们而言形势大好,也是时候考虑你的婚事了。
南城刺史家的姑娘不错,你们更是自幼相识,这桩婚事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为娘看着不错,你觉得如何?”
宇文承淡淡道:“南城刺史本就对我们马首是瞻,若是选择联姻,何不寻可成为助力之势?”
沉默开始蔓延,过了好久,成王妃才点了点头,笑道:“我儿考虑的也是,那这个人选可又要好好斟酌许久了。”
宇文承走后,成王妃脸上佯装的笑意落了下去,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沉郁。
段嬷嬷笑着宽慰道:“主子,看来凌雾惜不足为虑,小王爷那根筋还没动呢。
凌雾惜是个极其貌美的女子,小王爷一向不通对男女之事,骤然得了其中趣味,一时迷醉也是有的,但他并不沉迷,您也不用太过忧虑。”
“他都有多久没有叫过我娘了?”
成王妃闭目,反问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只会疏离的喊她母亲。
“还有,你见他什么时候如此有耐心的解释过?
寻可成助力之势联姻?呵,他恨不得狂妄上天,靠着一身蛮力,敢把天都捅个窟窿的性情,他会想到借外力?”
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他的心乱了。
此刻心乱了的,又何止一人。
京城
陈皇后趁夜出宫,拦住了要出城的宣治。
“您是皇后,不该在此刻出宫面见外臣,请您回宫吧。”
宣治一身戎装,坐在骏马之上,神色冷漠中不掩疲惫。
陈皇后被他口中疏远的尊称刺的心口一疼,什么时候,她和宣大哥之间到了这等陌生的地步了?
她挺身站在他的马前,脊背挺直,眸中的受伤之色一闪而过。
“可本宫若不拦着你,你此刻是否已经出了城?宣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本宫和陛下如今有多需要你……”
“可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人更需要我,我答应过她要护她周全,许她一世安稳的。”
宣治高声打断道,眼中的理智在燃烧,因着多个昼夜未曾休息,眼底如充血一般,俊美的脸只剩狰狞。
“就因为那样一个女子,便让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失去理智了?”
陈皇后满眼不可置信,她何曾见过他如此模样。
当年她身为他的未婚妻,与傅宇庭生情,他即便落寞,最后也很有风度的笑着成全,还心甘情愿的助他们夫妻登上帝后之位。
她原以为克制放手那才是爱,心中因不能回应他的情感而愧疚多年。
可如今呢?
另一个女人,让如此理智的人,变得疯癫不可控。
所以,什么才是爱呢?
“让开。”
褪去风度的外壳,宣治的声音很冷眼神更冷。
陈皇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眸中闪过惧色,反应过来后,她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张开手臂,挡的更紧。
“不让!”
宣治已是不耐,下令道:“来人,送皇后娘娘回宫。”
“本宫看你们谁敢!”
陈皇后直接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抵在喉咙上,警惕的看着围过来的兵卒,然后眼神倔强的盯着宣治。
“宣大哥,我求你醒醒好不好?宇文承如今势成,你就算奔袭千里与他对战,就能保证能将他斩于马下?
更何况一路你要穿过多少诸侯领地?这些人早已不受朝廷控制,路上变数太多,到时你会吃大亏的!”
眼泪顺着眼眶滚落,陈皇后哭的情真意切,像是真的在为宣治考虑。
“十几年前,你和老将军扶持父皇登基,几年前你扶持宇庭登基,你和宇庭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早就已经密不可分,如今宇庭的皇位岌岌可危,他需要你,朝廷需要你,你也不想你和老将军的一腔心血付诸东流的对不对?”
“所以呢?我和父亲耗尽心血,傅宇庭依旧坐不稳皇位,该怪我吗?”
宣治眼中溢出失望,为了这个皇位,他们父子一死一生,众叛亲离,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傅宇庭刚一登基,就暗示他应该功成身退,他退了,退守襄城。
多年后,朝中奸臣当道,诸侯割裂,傅宇庭又连发十几封密诏招他入京坐镇。
他带着精锐而来,依旧忠心,才发现记忆中的人,早已因权力变得面目全非。
大势难挽。
“皇后,你告诉我,襄城被异族攻打城破,是个意外吗?”
不会有那么巧的事,他刚带兵离开,异族就绕过边城,没有惊动他布下的防线,突兀的袭击了襄城。
陈皇后眸光紧缩,侧头回避他逼人的视线。
“当,当,当然是意外,宣大哥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异族就是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他们的行为不受人控制,谁能想到他们就会突袭襄城了呢?”
“是这样吗?那为什么你会在战前把陈老太爷接回京城,又以礼佛的名义,将我娘也接到京城?”
荒诞可笑的猜测,因着种种的巧合和点点蛛丝马迹的证据,朝着他最不期望的答案而去。
“宣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呵呵,难不成是怀疑本宫通敌?”
陈皇后扬声道,脸上带着被误解的委屈,眼泪流的更凶,“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真的要论起来,也是本宫救了姨母一次呢,若不然,落在宇文承手里的,就要多姨母一个了。”
宣治之母是傅宇庭的亲姨母,这也是他们父子,最终会站在傅宇庭父子这条船上的原因,牵扯太深,不是赢,就是一同沉船。
“真的是这样吗?”
宣治面无表情的反问,其实心中已隐隐有答案,这个答案和雾惜的安危,折磨的他心力交瘁。
“当然是这样!”
傅宇庭着一身常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没有摆帝王的架子,疾步走到宣治马前,“表哥,回去吧。”
他能屈能伸,堂堂一个帝王露出谦卑祈求之色也不觉丢脸,只是接下来的话,却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姨母她精神不济,被母后接进宫休养,但她嘴里一直念叨着表哥,想来是希望表哥能多陪陪她老人家的。
还有,那妾室之事表哥也不用忧心,父皇曾替皇爷爷管过暗营,在宇文承的雍城里也安了不少钉子,父皇临死前将这部分势力交给了朕,这些钉子做不了大事,但营救一个弱女子想来是可以的。”
先打一记闷棍,又给一个甜枣,宣治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气氛因他这抹笑,不止没有变得更好,反而越加诡异沉重。
陈皇后心脏缩紧,眼神也落在傅宇庭身上,越来越看不清这个曾经心意相通的枕边人。
……
素手展开信纸,一目十行的看完,雾惜美目含泪,她伸手拉住兰音的手,“谢谢你兰音,知道母亲和弟弟安好,我便放心了。”
事有凑巧,兰音托的人,竟真的找到了雾惜弟弟的商号,还让人送来了这封平安信。
兰音摇了摇头,替雾惜开心之余,接过雾惜递过来的信纸,放在火盆里烧了才松了口气。
她愿意为雾惜做一些事,看着雾惜开怀,她也跟着开心。
况且雾惜知道分寸,特意将信给她也看了,只是普通的平安信。
“其实我才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不经意的那句话,小梦恐怕要踏进虎狼窝了。”
提起这个,兰音满脸气愤。
小梦从小被卖进王府,她是个有眼色的,也许是看出兰音心软,从小就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的叫着。
一来二去的,兰音竟真的把她当妹妹看待。
小梦从摔倒后变得很奇怪,满脑子天马行空的点子,整天嚷嚷着自由平等。
怕她惹祸,兰音帮她赎身出了王府,心里也是惦念着她的。
小梦也是个投桃报李的,经常托人给兰音送些小玩意来。
靠着些奇思妙想,小梦与人合伙做生意,赚的也是盆满钵满,她的合伙人是城中富商,因此也对她极为上心,二人甚至私定了终身。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不过因为兰音经常跟雾惜提到小梦,一次雾惜无意间的一句话。
竟让兰音生了疑,不免要提醒小梦,小梦开始是不信的,后来一件意外之事,她才察觉那富商不过是看中她满脑子赚钱的点子,小梦起了防备之心,不肯再与富商合作。
“那人简直恬不知耻,被小梦揭穿了,居然还敢纠缠,哼,幸好小梦看透了他!他休想再占到小梦的便宜!”
是吗?
那可不一定。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展露出了不一样的天赋,就犹如小儿闹市抱金砖,豺狼是不会放过她的。
想要躲过劫难,就看她的运气了。
不过那又关雾惜什么事呢,她之所以会提醒一句,让小梦起警惕之心,不过是想要她把脑袋里的东西紧一紧。
穿越者之于古人,有时就像是一只扇动着的蝴蝶翅膀,不知何时会引起一场飓风。
雾惜一向求稳,超脱控制的事,能少发生就少发生。
最新评论